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毗卢寺壁画里的贤母、烈女 文据冯梦龙《情史类略》 01 赵援姜是资中人盛道的妻子。 某一年，盛道犯了法，妻子连坐，两口子即将一起被关进监狱。 当时他们的儿子才五岁，赵援姜对丈夫说：“按照律法，你的罪行是免不了的了。 最好的办法是你和儿子逃走，我代你死，只有这样，咱们家香火才能传下去。” 盛道坚决不答应，妻子苦劝了几天才同意。 赵援姜立即给丈夫和儿子准备吃的穿的，然后叫他们逃走，估计走远了，才向官府报告，官府把她杀了。 后来天下大赦，盛道和儿子才得以回到家乡。 再后来，盛道虽然当了官，但这辈子再也没有娶过老婆。 02 德兴人祝琼妻程氏，生有两个儿子，大儿子名萃，小儿子名英，母子三都被强盗抓走。 祝琼不惜重金，请人去见强盗，要把母子赎回来。 强盗得了重金，却只把大儿子放了回去，仍然不放陈氏和小儿子。 陈氏哭着对来赎她的人说：“无论怎么样，我也不会使丈夫受辱。” 说完坐在田里的麦畦中，指着强盗大骂不止，被气急败坏的强盗打死。 三天后，一个族人经过那里，看到祝家小儿子走入麦畦中，族人尾随而去，看见了陈氏的尸首，虽然已死三天，当时天气又很炎热，其面色却像活人一样，小儿三天没吃奶，也没有饿死。 族人立即回去告诉了祝琼，祝琼赶来收尸，把小儿子抱了回去，终身不再娶。 03 卢夫人是唐朝宰相房玄龄之妻。 房玄龄发迹前得了重病，眼看就要去见阎王了，对妻子说：“我这病估计没治了，你还年轻，今后的路还长，不能一直守寡，我死后，你找个好男人嫁了吧。” 卢夫人哭着走入帷帐，挖掉一只眼睛拿给房玄龄看，表示这辈子绝无他念。 后来房玄龄病愈，尽管当了宰相也没忘本，连皇帝送给他的美人都退了回去，对卢氏“礼之终身”。 04 惠士玄病重，其妻王氏对他说：“我听说病重之人尝到粪便的味道是苦的，病就会好。” 惠士玄尝其粪便，感觉却很甜，王氏一下子如坠冰窟。 惠士玄嘱咐她说：“我这病肯定不会好了，其他没什么好交代的，就是前妾生的儿子，你要善待他，待他稍微大一点，你带着他改嫁吧。” 王氏哭着说：“君何出此言？” 几天后，惠士玄不治而亡。 料理完丈夫的后事，王氏就住在丈夫的坟墓一侧，“蓬首垢面，哀毁逾礼”，为丈夫守陵，并悉心照料丈夫前妾生的儿子，饮食冷暖，唯恐照料不周。 没想到一年后，这个孩子却不幸夭折了，王氏捂着胸口，哭得死去活来：“苍天啊，你让我还有什么指望呢！”说完自尽于墓侧。 05 从二姑是宣化人从必达的女儿，嫁给赵璁做老婆，两口子恩恩爱爱，和和睦睦，赢得了极好的口碑。 不料好日子才过了六年，赵璁就得了重病，连话都不能说了，只是眼睛看着妻子，似有千言万语。 从二姑哭着问他：“你是不是挂念我？放心，你死后，我与你同穴就是了！” 赵璁这才闭上眼睛，放心地死去。 从二姑抚尸痛哭，差点背过气去，无论小姑子怎么劝，她也要死殉，小姑子怕出意外，嘱咐一老婢严加看护。 从二姑明白小姑子的意思，假装节哀，每天早晚都端着水、饭，到丈夫坟前祭奠，哭声异常凄惨，闻者无不哽咽。 没几天，从二姑就找了个借口，把老婢支开了，然后关上门，解开丧带，吊死在屋里，待小姑子和老婢破门而入，已经咽气了，年仅二十四岁。 家人把她与丈夫合葬一处，算是了却了她的心愿。 06 与从二姑相比，还有更不可思议的。 高氏，嘉定狄阿毛之妻，嫁给阿毛刚一个月，阿毛就得了痈疽，尽管高氏用嘴给他吮吸脓水，仍然未能痊愈，而且一命呜呼了，高氏抱尸恸哭，三天水米不进。 他们家穷，买不起地，只好火葬，没想到当火烧到最旺时，高氏一个箭步跳入火中，小姑子拼命拉才拉出来。 高氏铁了心要“从夫地下”，竟然“取夫骨啮吞之”。 父母吓得心惊胆战，商量快把她嫁了，这种人留着，实在太恐怖了，没想到高氏偷听到他们的谈话，回到房里就把头发剪了，当天晚上就自缢而死。 07 泖湖谢氏，松江大户人家的妻室，没想到老公犯了法，被判死刑，谢氏遭连坐，颇有姿色的她被配给一个象奴做老婆。 谢氏对象奴说：“待我祭奠亡夫后，再来跟你。” 象奴信了，谢氏便带着酒饭，来到武定桥哭祭，并赋诗一首： 不忍将身配象奴， 自携麦饭祭亡夫。 今朝武定桥头死， 一剑清风满帝都。” 然后拔剑自刎。 08 定远人史五之妻徐氏，出事那年二十八岁，其夫为百夫长。 某年五月，县里来了一支凶暴的军队，史五在巷战中阵亡。 第二天兵退后，徐氏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找到丈夫的尸首，用嘴吮干净手脚及绣囊上的血，用车运回家。 回家后，徐氏请木匠做了一口巨大的棺材，人们都不明白其意。 棺材做好后，徐氏沐浴更衣，缢死在丈夫的尸体旁，乡亲们这才明白，把她与其夫同棺而葬。 09 岳州徐君宝妻某氏，被敌兵抓来杭州。 从岳州到杭州有数千里，路上敌兵多次想侵犯她，都被她巧妙地应付过去。 头目想把她杀了，但她实在太漂亮了，头目舍不得杀。 终于有一天，头目怒了，想霸王硬上弓，某氏估计这回躲不过了，就对头目说：“等我祭谢了先夫，再做你的女人也不迟，请你不要生气。” 头目“喜而许之”。 某氏便整衣焚香，向丈夫的亡魂祷告，然后取来纸笔，于壁上题《满庭芳》一阕，题完跳入池中而死。 其词云： 汉上繁华，江南人物，尚遗宣政风流。 绿窗朱户，十里烂银钩。 一旦刀兵齐举，旌旗拥，百万貔貅。 长驱入，歌台舞檄，风卷落花愁。 清平三百载，典章文物，扫地俱休。 幸此身未北，犹客南州。 破鉴徐郎何在？空惆怅，相见无由。 从今后，梦魂千里，夜夜岳阳楼。 10 沧州邓廉妻李氏女，嫁给邓廉不到一年，丈夫就死了。 那年李氏才十八岁，为丈夫设了一个灵堂，每天来上三次食物，天天哭祭，布衣蔬食六七年。 有一天，李氏在梦中梦见一个男子，长相英俊，举止得体，想与李氏做男女之事，李氏不答应。 从此以后，每当进入梦乡，那个美男子都要来骚扰她，李氏以为是妖魔鬼怪，用符咒驱魔，仍无济于事，美男子依然每晚都来。 李氏心想，我曾发誓绝不移节，之所以被这种事搅得心烦意乱，大概是容貌未衰的缘故吧？ 于是用刀把头发割了，头也不洗了，衣服也不洗了，整天蓬头垢面，变成了一个丑八怪。 那个“鬼”居然在梦中谢她：“夫人竹柏之操，不可夺也。” 竹柏是一种高大的乔木，经冬不凋，用来比喻坚贞。 从此以后，李氏再也没梦见过那个男子。 11 播州宣慰杨应龙叛乱时，镇压叛乱的江西兵杨炯阵亡。 讣告传至其家，其妻柳氏收殓了他的衣帽后，多次想自缢，都被人察觉而救。 富家子弟慕其姿色，争相请媒婆来提亲，柳氏都不答应，但是小姑子贪财，悄悄地答应了一个富家子弟。 富家子弟来迎娶时，小姑子逼她上轿，柳氏死活不干，破口大骂：“奴子无知犯我，我岂为狗彘行！” 生平第一次被骂为猪狗，富家子弟大怒，径直闯进屋里，一把抓住她的手，要把她拽出来。 柳氏骗他说：“你等一下，我换了衣服跟你走。” 对方放手后，柳氏长跪不起，仰天长叹：“我真是太不幸了，先是死了丈夫，如今手腕又被人玷污了！” 说完用利刃砍断自己的手腕，富家子弟大吃一惊，落荒而逃。 随后，柳氏削发受戒，做了比丘尼。 12 南徐妓女韩香，色艺冠绝一时，与大将叶某的儿子好上后，就闭门谢客，发誓要跟小叶过一辈子。 叶某知道后勃然大怒，发下公文，让有关负责人把军中没有老婆的将士集中到射击场比武，哪个胜出就把韩香赏给他为妻。 结果一个老兵胜出，韩香竟然“欣然同归”，对老兵说：“既然我们成了两口子，那就不能失了礼数，应该买羊买酒，把我家亲戚故友叫来，请他们参加我们的婚礼。” 要求合情合理，老兵同意。 亲友来后，韩香把自己的钱财拿出来，一一分发给亲友，然后入室更衣，却久不出来，人们进去一看，发现她已经自刎了。 13 僰道人黄帛系张贞之妻。 张贞在老师韩子方那里学习《易经》，离家二十里，要坐船。 一次，张贞坐的船翻了，张贞落水而死，弟弟去打捞哥哥的尸体，捞了一个月也没捞着。 黄帛便自行来到丈夫落水的地方，寻找丈夫的下落，仍然没有结果，干脆跳入水中寻找，目击者大惊失色。 十四天后，黄帛的尸体终于浮出水面，手里抓着丈夫的手。 黄帛的行为，受到县长高度赞扬，县长还“召帛子幸之，为县股肱”。 后来，人们叫浮尸处为“鸳鸯坊”。 |
